第(1/3)页 泰安公主死在了洞房花烛夜,这事儿瞒不过去。 秦峥也从未想过隐瞒。 翌日一早,他穿着污浊不堪的丧服,带着泰安公主死之前摁了血手印的证词,直接去了乾安宫。 皇帝身在病中,连起床都费劲儿,在得知泰安公主的死讯时,更是气得差点昏过去:“你竟然敢!” 眼前人的浑身血污,大半是他女儿的! 秦峥抬眼,将证词呈了上去,漠然道:“泰安公主勾结红莲教,滥杀无辜,谋害我发妻性命。微臣如今不过是让她以命抵命罢了,为何不敢?” 大皇子陪伴在侧,将他手上的证词接了,附和道:“父皇,碧华她着实杀了秦夫人,行凶者乃是红莲教众——受她指派。” 最后四个字,却有些意味深长。 皇帝骤然一愣,可目光落在秦峥身上时,又多了几分愤怒:“就算她真的有罪,也该是朕处置她,她到底是皇家人,你有什么资格!” “皇室之人便可草菅人命么?龙子凤孙,就能滥杀无辜?” 秦峥仰头看他,眸光无惧无怖,问道:“皇上英明一世,一向博爱天下。公主是您的子嗣,难道百姓就不是您的子民了么?” 这话一出,却噎的皇帝说不出话来。 这些年来,他一直将秦峥当做手中最好用的一把刀,可如今,这刀却也会转过头来,刺向自己了。 皇帝眯了眯眼,沉声道:“她以命抵命,那你呢,你杀了她,又该当何罪?!” 秦峥磕了个头,淡漠道:“臣认罪。” 他这辈子,生无可恋,死无可惧,如今顾九大仇得报,去九泉之下追随她,反倒是他的幸事了。 秦峥这般油盐不进,倒是让皇帝气了个倒仰。 奈何他想罚,却有人先站出来保他:“父皇,红莲教罄竹难书,碧华她身为公主,却还勾结红莲教,其罪难容。况秦大人乃是大理寺卿,惩治红莲教余孽,原也是职责所在。儿臣斗胆,请父皇饶恕他这次。” 皇帝自然不肯,奈何他如今能依仗的唯有大皇子,对方的面子,不可不给。 哪怕,这人是他的儿子。 皇帝剧烈咳嗽了一阵,才道:“将秦峥押解天牢,等候三司审讯。一切,自有国法处置。” 但秦峥没有等到国法处置他。 当天夜里,皇帝的病情便越发严重了起来。 朝臣们得了大皇子的暗示,于是秦峥身在天牢,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睡觉罢了。 一月之后,帝崩。 …… 新帝登基,大赦天下,秦峥作为被赦免的第一批人,却没有官复原职,而是被调任了兵部。 与秦峥而言,这个西楚换了个皇帝,他的处境倒是没什么改变。 老皇帝拿他当一把刀,要让他为自己除去身边的不安因素。 而新帝也拿他当一把刀,却是要让他收服军中,守卫西楚。 接下来的几年,他从京中调任到地方,南征北战,替新帝荡平一切。 那些仗着新帝登基仓促,便想借此机会占便宜的王侯们,非但没有讨的半点便宜,反而被秦峥收拾的妥服服帖帖。 新帝对此十分满意,而秦峥手中的权势,较之前也愈发大了几分。 秦峥对此并不在意,手中的权势,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夜里睡觉的地方一换再换。 这几年,不但西楚动荡,就连北越也几经变故。 尤其是去年北越当权的长公主亡故之后,北越更是越发的猖狂起来。 那个新帝是个混不吝的,屡次口吐狂言,要将西楚尽数收归到他的手中。 北越几番骚扰之下,西楚自然不肯就此放过他们,只是先前边关的老将已经上了岁数,因此与朝臣商议之后,秦峥便又被调任到了边关。 以他为首,务必要他力挫北越。 从潮湿的南方换到了边关吃沙子,他也无半点不适应。 他当真没让皇帝失望,不但力挫北越的锐气,更在最后一次与北越之战中,单枪匹马诱敌深入,以一己性命为赌注,最终囚了北越一个城池。 只是秦峥没想到,他会听到那样一个消息。 北越边关风沙大,过了白玉关,便是一望无际的苍茫。 这样的城池里面,也埋藏着诸多的奇闻异事。 譬如…… 起死回生。 传闻北越历来供奉的国师,身怀秘法,可活死人肉白骨,可助长生,更可召亡灵还阳。 别的秦峥不管,可最后一条…… “给北越下战书,就说,本将用一城池的百姓,换北越国师亲临。问他,敢是不敢。” 秦峥这个决定,那几个副将们都有些迟疑,却在对方一句:“皇上若是问起来,本将一力承担罪责。”之后,都不敢再多言。 待得他们走后,苏辰却留了下来。 “主子,您别冲动啊,这传言不可尽信。” 他这几年跟在秦峥的身边,只觉得自家主子这位置虽然越发的高了,可是这心性却也跟着越发的冷硬了。 早些年身在大理寺,他尚且有人间温情,可如今,倒像是行尸走肉一般,只剩下了寒芒冷厉。 他心知这是为何,更知道秦峥在听到这传言之后便封魔的缘由是什么。 可他身为旁观者,得劝着。 秦峥却只看了他一眼,淡漠道:“未曾试过,怎知真假?” 这世上,除却苗疆之外,最邪门的秘法便当数北越。 早先他们也曾在这些秘法之下吃过亏,焉知这个传言不是真的呢? 更何况…… “北越国师萧景辰,你应当知道他的身世吧?” 听得秦峥询问,苏辰点了点头,道:“属下知道一些,据说他是天生的佛子,由前任国师养大,年少时便名满天下。其后辅佐两代帝王,一年前更是一手策划,诛杀了试图篡位的长公主。说来这也是个人物了,那位长公主掌权十年,都没有成功杀了这个小侄儿,他便是最大的功臣。若不是他,恐怕北越现在的小皇帝早就没命了,哪儿还会有如今的皇位稳固。” 说到这儿,他又小心翼翼道:“但以属下对他的感觉,这个国师不像是佛家人,倒像是一个天生的权谋者。您将赌注压在他的身上,是不是有点不靠谱?” 闻言,秦峥微微摇了摇头。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,他也要试一试。 见秦峥这模样,苏辰便知多说无益。 他叹了口气,到底是恭声道:“属下去安排。” 半月之后,北越国师未曾前来,信件却随使臣而至:“事不可妄。” 只四个字,秦峥的眼却微微眯了眯。 不可得的事,才是妄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