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不敢说,不能说。” 朱祁钰声音低沉:“可朕的母妃,你皇祖母,还是个不安分的,她非要和孙太后争个高低,导致朕更不受宠了。” “小小的人呀,就会巴结自己的哥哥。” “只有他开心,朕才能开心。” “更会巴结老太太,她开心朕撒泼打滚都行,就博她一乐。” “日子过得如履薄冰。” “终于长大了,盼着盼着,能够开府了。” “大婚之时,朕就在想啊,快点飞出在牢笼吧,去封地快活。” “可哥哥对朕好啊,舍不得朕出去受苦。” “他越疼朕,朕越心惊胆战。” “藩王到了年纪,不尽快出京继藩,是大罪,他却留着朕,是何想法啊?” “朕后来问过他,他只说是爱朕。” “唉,就当他是爱朕吧。” 朱祁钰其实对朱祁镇的感情很复杂,恨他做过的事情,却也要感谢他做的这些事。 若无土木堡之变,他怎么会登基呢? “恰恰,正因为他爱朕,把朕强留在京师之中。” “土木堡之变后,群臣才会推举朕来坐皇位。” “你并不知道,就算正统帝被俘,该坐上皇位的,绝不是朕,因为朕是庶子啊。” “该坐上这皇位的,是襄王!” “他是嫡子,又是有名的贤王,仁宗皇帝驾崩时,他在京监国,当时汉王虎视眈眈,群臣就建议过,由襄王继位。” “张太皇太后动心了的。” “就在朝中犹豫的时候,宣宗皇帝及时返回京师。” “这也是民间有人怀疑宣宗皇帝弑父的原因,因为当时宣宗皇帝去南京巡视,仁宗皇帝驾崩之时,他应该在南京,可宣宗皇帝仿佛提前知道消息一般,已经提前返回京师了,所以才在仁宗皇帝驾崩第三天,抵达京师,顺利继位。” 朱见漭其实也怀疑过这一点。 不知道老爷子知道不知道真相。 “这是襄王第一次有机会继承皇位。” “第二次,是宣宗皇帝驾崩时,因为正统帝年幼,又有朝臣提出来,由年长的襄王继位,兄终弟及。” “民间皆传闻,襄王拒绝了皇位。” “可是,正统帝的皇位,是有宣宗皇帝传位诏书的,他襄王有什么资格践临帝位?” “张太皇太后,私心甚重。” “她很想让自己的儿子继位,却不想让孙儿继承皇位!真是可笑!我大明何时沦落到一个女人的手里了!” “可大明没有馆陶,没有杀死梁王。” “不过朕帮她杀了!让他去下面伺候他的母亲,张太皇太后!” 朱祁钰面露凶狠:“幸好,朝中还算有忠良,没让帝位转移去襄王那一支去。” “土木堡之变时。” “有资格坐帝位的,第一人选是襄王,第二个人选才是朕。” “而当时,朝野之间,都认为该迎立襄王的,朕的呼声是最小的,因为朕没有政治势力。” “朕也没想过,会幸运的选到朕。” “可知原因?” 朱祁钰倏地诡笑:“朕得谢谢也先,也先朝北京城而来,襄王在湖北,传位诏书送过去,襄王再入京继位,来不及了。” “而且,确实传诏过去了,襄王因为胆小又拒绝了,而那时,朕已经登上了帝位。” “朕是被匆匆忙忙拥上帝位的。” “朕的传位诏书,是孙太后草拟的,漏洞百出,全是陷阱。” “拥立朕的朝臣,看都没看,直接就让朕登基。” “可知为何?” “因为他们想南迁,又不能自己跑,得找个领头的。” “襄王是个成熟的政客,又有强大的藩王府邸班底,若由他继位,不会好控制的。” “而朕,一个年仅二十二岁,未继藩的藩王,没有潜邸之臣,没有班底,甚至朕的出身更差,种种弱点,成为了最适合继承皇位的那个人。” “所以,朝臣集体选择了朕。” “让朕带着他们,逃去南京,放弃北方。” “著名的南迁之议,就发生在那个时候。” 朱祁钰吐出一口浊气:“朕虽然22岁了,其实还是个孩子,朕没受过帝王教育,而且是被家里惯着长大的,什么都不懂,什么都不会。” “你并不知道,藩王府里都有大量密探,朕都是后来才知道的,朕所信任的人里面,很多人都参与了夺门之变,他们都是一早埋下来的暗探。” “所以,朕就是一个吉祥物,被放在皇位上。” “当时极力反对南迁的,有两个人,兴安和于谦。” “兴安你不知道,他是司礼监掌印太监,是宫中的代表,皇位空悬,他反而攫取了皇权,成为皇权的代表。” “那场南迁之议的小丑,就是徐珵。” “知道瓦剌打来的时候,整个京畿哀鸿遍野,朝廷也没有任何办法,是于谦,站了出来。” “朕总说他伟大。” “就在于他做了一件,所有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。” “北京保卫战,就是他一个人的胜利!” “初践帝位的朕,连登上北京城头的胆量都没有。” “朕刚刚住进乾清宫,每晚吓得不敢睡觉,蜷缩在角落里,像一只受伤的小猫。” “那一刻,朕才知道,群臣为何要推荐朕来登基。” “如果北京城陷落,朕要当刘禅的。” “朕要托着二十四宝玺,跪在也先的马下求饶。” “这是推举朕的原因。” “所以,朕的传位诏书,简陋至极,登基大典,约等于没有,所以选择了朕。” “因为所有人都认为,北京保卫战,一定会败。” “连朕自己都知道,朕就是个被推举上来的可怜虫,不过是王朝的替死鬼罢了。” “可是,北京保卫战打赢了。” “赢了啊!” “也有运气成分,因为天太热了,瓦剌军队受不了炎热,还有就是京畿百姓太富了,他们已经抢够了,所以该走了。” 朱祁钰笑了起来:“不管怎么说,都赢了。” “满朝公卿狂欢之时,却把朕忘了。” “朕不该坐在皇位上的。” “等狂欢过去后,就开始不停谏言,迎回正统帝了。” “他的年号起的好啊,正统。” “当年襄王要夺走他的帝位,礼部上的年号,就是在和张太皇太后的抗争。” “正统,正统。” “也成为朕挥之不去的噩梦。” “景泰,朕的年号起于北京保卫战之前,所以礼部上了这个年号,希望天下承平,恢复太平。” “朕没有班底,整个朝堂上,能相信的人实在太少了。” “而于谦,北京保卫战之后,就被捧上神坛,朕怕他、恐惧他,也有文官的挑唆,让朕开始防范于谦,和于谦划清界限。” “作为政治交换,朕同意把正统帝迎回来。” “朕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。” “老四,你不懂,那种初登帝位的狂喜和激动,朕根本不知道,这皇位之上,是群狼环伺,朕没受过帝王教育,所以不懂。” “也先就不一样了,他知道如何给大明添乱,有意将正统帝放回来。” “这就一拍即合了。” 朱祁钰呢喃道:“只有朕,傻乎乎的以为,帝位稳定了,朕就是皇帝。” “呵,其实朕一直都不明白,朕只是个替代品。” “当时就有人上疏,让朕把帝位归还,朕哪里肯同意呀,这宝座,坐上来就不想下来了。” “权力的滋味,品尝到就永远都不想放下了。” “作为妥协,朕只能奉他为太上皇。” “朕不懂政治,总以为政治的本质是妥协,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。” “登上帝位的朕,就想扫清最后一个障碍,将帝位彻底坐稳,也将皇位永远在朕这一脉传承下去。” “心腹都没有,就开始筹备换太子了,多可笑呀。” “当时朱见深是太子,朕想让朕的儿子朱见济做太子,结果你是知道,易储风波,害死了朱见济。” “朕就没儿子了,之后的几年,一直在生儿子。” “易储风波之后,朕就妥协了,朕就想着,只要将皇位在朕这一脉传下来就行,让朕不要皇权都行。” “所以朕眼看着皇权被分割,朕却视而不见,朕就想有个儿子,把皇位传下去。” “可朕又错了。” “朕当初就是替代品,自始至终都是,因为朕的年号是景泰,他的年号是正统!” “朕就永远要活在他的阴影之下!” “小时候是这样,当藩王的时候是这样,当了皇帝还这样!” “朕能甘心吗?” 朱祁钰面容狰狞起来:“朕不甘心!朕坚决不让!” “景泰八年,朕病了!” “病得很重,和现在一样的感觉,朕知道朕要死了!” “有人给朕下毒!” “是他的人!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