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四二章 泥塑木雕(下)贺三长老绝版v烂人-《屠狗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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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敖莽听了,不由得笑问道:“静气先生既有此心,为何不在大朝会上当场提出来,反而自始至终都如木雕一般冷眼旁观?”

    张南容瞪了敖莽一眼,理直气壮道:“你当我是于获麟这等不通权变的愣头青?天子偶有失察,做臣子的理当进谏,可这进谏也要挑个好时机不是?兰陵殿下晋封亲王,那是天大的喜事,我得多不识趣,才会在那时候站出来煞风景?”

    他说罢,忽然若有所悟,饶有深意地看了敖莽一眼。

    敖莽禁不住抚掌大笑:“这就是了,哪儿有昨日才下旨筹备西征,今日就给陛下泼冷水的道理?于获麟的折子不妨先压上几天,待我寻个良机,拿此当做笑话讲给陛下听,没准陛下就一笑置之,将于获麟和我们三个倒霉蛋儿一并当个屁给放了也未可知。”

    “在此之前,若是陛下听到风声,下旨责问,二位老大人只管将阻塞言路、欺君罔上的罪名推到敖莽身上便是!”

    听见这话,张南容立时住口不言,袁守印则干脆又坐回了自己的大圈椅。

    就听这位垂垂老矣的铁肩公幽幽地道:“我这人呐,越是离死不远,就越爱忆及往事,常常悔恨当年一念之差,做下了许多错事,如今纵想弥补一二,却已然迟了。”

    “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笑,再回头是百年人。敖执政,当真不怕在那青史之上,留下个弄臣、佞臣、权臣的坏名声?”

    敖莽听了,极为干脆地摆摆手,颇是不以为然:“我家中的书斋留名不取,为的就是待将来人死神灭,尽由着后人盖棺定论。至于能留下个什么样的名声,我人都死了,与我何干?”

    他说罢,斜眼睨向张南容,丝毫不留口德地道:“我可不是静气先生,又想着逢迎天子,又想着让那些个所谓的清流满意,整日里跟个小媳妇似的受那夹板气。张大人也不想想,长安令既是我举荐,纵然他不待见我,我也是实打实的举主,还能让你给扒拉到御史台的碗里不成?”

    张南容眯起眼睛,沉声道:“敖大人,此事我让也让了,你还要咄咄逼人?什么叫御史台的碗?御史言官、清流物议乃是公器,张南容绝不敢私心自用!于获麟此时上表,虽说不合时宜,但终究是个直言敢谏的诤臣,我要保下他,全然出自公心,绝无施恩图报、培植党羽之意!至于敖大人口中所谓的夹板气云云,如今上有仁德天子,下有众正盈朝,就更是无从谈起!”

    敖莽听了便笑:“静气先生息怒!老大人的操守,敖莽向来是佩服的。只是那于获麟曾被谪仙帖刺杀过,侥幸逃过一难,这事虽隐秘,我却不相信静气先生不知道!日后一旦传扬出去,于获麟在士林清流之中必定身价倍增,今日又上了这么一道捅破天的奏疏,名臣气象已现!难保他日后不会成为能与铁肩公、静气先生媲美比肩的人物……嘿嘿,爱才之心,人皆有之嘛!”

    袁守印听了半晌,终于忍不住叹息道:“敖大人,明明是一出长安令冒死进谏、三执政为国留才的佳话,怎么从你的嘴里说出来,就不是个味儿了呢?谁人没有私心,可只要这私心于家于国有益,就堪比公心,任谁也无可指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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